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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最杰出的科幻小说:《三体

作者:habao 来源:未知 日期:2017-9-10 1:20:57 人气: 标签:中国最优秀的小说
导读:《三体》是作家刘慈欣创作的一部科幻小说。小说主要讲述了在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军方探寻外星文明的绝秘计划“红岸工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在按下发射键的那一

  《三体》是作家刘慈欣创作的一部科幻小说。小说主要讲述了在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军方探寻外星文明的绝秘计划“红岸工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在按下发射键的那一刻,历经且对人类充满的叶文洁没有意识到,她彻底改变了人类的命运。地球文明向发出的第一声啼鸣,以太阳为中心,以光速向深处飞驰

  《三体》三部曲(又名“地球往事“三部曲)是2006年至2010年连载、出版的硬科幻小说系列,作者是刘慈欣。该系列由《三体》、《森林》、《死神》三部小说组成,均已出版。

  《三体》三部曲被誉为迄今为止中国当代最杰出的科幻小说,是中国科幻文学的里程碑之作,将中国科幻推上了世界的高度。2014年第一部小说的英文版在美国上市,反响热烈,并于2015年获得美国科幻奇幻协会“星云”提名。2015年8月23日,《三体》获第73届雨果最佳长篇故事,这是亚洲人首次获得雨果。

  《三体》终于能与科幻朋友们见面了,用连载的方式事先谁都没有想到,也是无奈之举。之前就题材问题与编辑们仔细商讨过,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但没想到今年是三十周年这事儿,单行本一时出不了,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这本书不是题材的,内容在其中只占不到十分之一,但却是一个漂荡在故事中挥之不去的幽灵。

  本书虽不是《球状闪电》的续集,但可以看做那个故事所发生的世界在其后的延续,那个物理学家在故事中出现但已不重要,其他的人则永远消失了,林云真的死了,虽然我有时在想,如果她活下来,最后是不是这个主人公的样子?

  这是一个关于的故事,也是一个与死亡的故事,有时候,比起还是死亡来,忠诚与可能更是一个问题。

  朋友们将会看到,连载的这第一期,几乎不是科幻,但这本书并不是这一期显示出来的这个样子,它不是现实科幻,比《球状闪电》更空灵,希望您能耐心地看下去,后面的故事变化会很大。

  在以后的一段时光中,读者朋友们将走过我在过去的一年中走过的历程,坦率地说,我不知道你们将在这条诡异的上看到什么,我很不安。但科幻写到今天,能够与大家同行这么长一段,也是缘份。

  “红色联合”对“四.二八兵团”总部大楼的已持续了两天,他们的旗帜在大楼周围躁动地飘扬着,仿佛渴望干柴的火种。

  “红色联合”的指挥官心急如焚,他并不大楼的者,那二百多名“四.二八”战士,与诞生于l966年初、经历过大检阅和大的“红色联合”相比要稚嫩许多。他怕的是大楼中那十几个大铁炉子,里面塞满了烈性,用电起来,他看不到它们,但能感觉到它们磁石般的存在,开关一合,玉石俱焚,而“四.二八”的那些小们是有这个力量的。比起已经在风雨中成熟了许多的第一代,新生的派们像火炭上的狼群,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大楼顶上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美丽的女孩子挥动着一面“四.二八”的大旗,她的出现立刻招来了一阵杂乱的枪声,射击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陈旧的美式卡宾枪、捷克式机枪和三八大盖,也有崭新的制式步枪和冲锋枪后者是在“八月”发表之后从军队中偷抢来的(注:1967年8月《红旗》发表“揪军内一小撮”的,使冲击军区、抢夺军队的事件愈演愈烈,全国范围的武斗也进入。)连同那些梭标和大刀等冷兵器,构成了一部浓缩的近现代史“四.二八”的人在前面多次玩过这个游戏,在楼顶上站出来的人,除了挥舞旗帜外,有时还用喇叭筒喊口号或向下撒,每次他们都能在弹雨中而退,为自己挣到了崇高的荣誉。这次出来的女孩儿显然也相信自己还有那样的幸运她挥舞着战旗,挥动着自己燃烧的青春,敌人将在这火焰中化为灰烬,理想世界明天就会在她那沸腾的热血中诞生她陶醉在这鲜红灿烂的梦幻中,直到被一颗步枪子弹洞穿了胸膛,十五岁少女的胸膛是那么柔嫩,那颗子弹穿过后基本上没有减速,在她身后的空中发出一声啾鸣。年轻的同她的旗帜一起从楼顶落下,她那轻盈的身体落得甚至比旗帜还慢,仿佛小鸟眷恋着天空。

  红色联合的战士们欢呼起来,几个人冲到楼下,掀开四.二八的旗帜,抬起下面纤小的遗体,做为一个战利品炫耀地举了一段,然后将她高高地扔向大院的铁门,铁门上带尖的金属栅条大部分在武斗初期就被抽走当梭标了,剩下的两条正好挂住了她,那一瞬间,生命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柔软的。红色联合的们退后一段距离,将那个挂在高处的当靶子射击,密集的子弹对她来说已柔和如雨,不再带来任何感觉,她那春藤般的手臂不时轻挥一下,仿佛拂去落在身上的雨滴,直到那颗年轻的头颅被打掉了一半,仅剩的一只美丽的眼睛仍然凝视着一九六七年的蓝天,目光中没有痛苦,只有凝固的和渴望。

  其实,比起另外一些人来,她还是幸运的,至少是在为理想献身的壮丽中死去。这样的热点遍布整座城市,像无数并行运算的CPU,将“大一联为一个整体。疯狂如同无形的洪水,将城市淹没其中-并渗透到每一个细微的角落和缝隙。

  在城市边缘的那所著名大学的操场上,一场几千人参加的会已经进行了近两个小时。在这个派别林立的年代,任何一处都有错综复杂的对立派别在格斗。在校园中,、工作组、工宣队和军宣队,相互之间都在爆发尖锐的冲突,而每种派别的内部又时时分化出新的对立派系,捍卫着各自不同的背景和纲领,爆发更为的较量。但这次被的学术权威,却是任何一方均无的斗争目标,他们也只能同时承受来自各方的打击。

  与其他的牛鬼蛇神相比,学术权威有他们的特点:当打击最初到来时,他们的表现往往是高傲而的,这也是他们伤亡率最高的阶段;在首都,四十天的时间里就有一千七百多名对象被活活,更多的人选择了更快捷的径来逃避疯狂,老舍、吴晗、葛伯赞、傅雷、赵九章、以群、闻捷、海默等,都自己结束了他们那曾经让人肃然起敬的生命。从这一阶段幸存下来的人,在持续的打击下渐渐,这是一种的外壳,使他们避免最后的崩溃。他们在会上常常进入半睡眠状态,只有一声才能使其惊醒过来,机械地重复那已说过无数遍的词;然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便进入了第三阶段,旷日持久的将鲜明的图像如水银般:注入了他们的意识,将他们那由知识和构筑的思想大厦彻底摧毁,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有罪,真的看到了自己对伟大事业构成的损害,并为此,他们的往往比那此非知识的牛鬼蛇神要深刻得多,也真诚得多:而对卫兵来说,进入后两个阶段的对象是最乏味的,只有处于第一阶段的牛鬼蛇神才能对他们那早已过度兴奋的神经产生有效的刺激,如同斗牛士手上的红布,但这样的对象越来越少了,在这所大学中可能只剩下一个,他由于自己的珍稀而被留到大会最后出场。

  叶哲泰从开始一直活到了现在,并且一直处于第一阶段,他不,不,也不。当这位物理学教授台时,他那神情分明在说:让我背负的更沉重一些吧!们让他负担的东西确实很重,但不是。别的对象戴的高帽子都是用竹条扎的框架,而他戴的这顶却是用一指粗的钢筋焊成的,还有他挂在胸前的那块牌子,也不是别人挂的木板,而是从实验室的一个烤箱上拆下的铁门,用黑色醒目地写着他的名字,并沿对角线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大叉。

  叶哲泰上台的比别的对象多了一倍,有六人,两男四女。两个男青年步伐稳健有力,一副成熟的青年布尔什维克形象,他们都是物理系理论物理专业大四年级的,叶哲泰曾是他们的老师;那四名女孩子要年轻得多,都是大学附中的初二学生,这些穿着军装扎着武装带的小战士挟带着逼人的青春活力,像四团绿色的火焰包围着叶哲泰。叶哲泰的出现使下面的人群兴奋起来,刚才已有些乏力的口号声又像新一轮海潮般重新高昂起来,淹没了一切。

  耐心地等口号声平息下去后,台上两名男中的一人转向对象:“叶哲泰,你精通各种力学,应该看到自己正在的这股伟大的合力是多么强大,下去是死一条!今天继续上次大会的议程,废话就不多说了。老实回答下面的问题:在六二至六五届的基础课中,你是不是擅自加入了大量的内容?!”

  “爱因斯坦是的学术权威,他有奶便是娘,跑去为美帝国主义造!要建立起的科学,就要以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理论黑旗!”

  叶哲泰沉默着,他在着头上铁高帽和胸前铁板带来的痛苦,不值得回应的问题就沉默了。在他身后,他的学生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话的女孩儿是这四个中学中天资最聪颖的一个,并且显然有备而来,刚才上台前还看到她在背稿,但要对付叶哲泰,仅凭她那几句口号是不行的。他们决定亮出今天为老师准备的新武器,其中的一人对挥了一下手。

  叶哲泰的妻子,同系的物理学教授绍琳从的前排站起来,台。她身穿一件很不合体的草绿色衣服,显然想与的色彩拉近距离,但熟悉绍琳的人联想到以前常穿精致旗袍讲课的她,总觉得别扭。

  “叶哲泰!”绍琳指着丈夫喝道,她显然不习惯于这种场合,尽量拔高自己的声音,却连其中的颤抖也放大了,“你没有想到我会站出来你,你吧!?是的,我以前受你,你用自己那的世界观和科学观了我!现在我了,在小将的帮助下,我要站到的一边,人民的一边!”她转向,“同志们、小将们、的教职员工们,我们应该认清爱因斯坦的本质,这种本质,广义体现得最清楚:它提出的静态模型,否定了物质的运动本性,是反的!它认为有限,更是的主义”

  听着妻子滔滔不绝的,叶哲泰苦笑了一下。琳,我了你?其实你在我心中倒一直是个谜。一次,我对你父亲称赞你那过人的天资他很幸运,去得早,躲过了这场灾难老人家摇摇头,说我女儿不可能在学术上有什么建树;接着,他说出了对我后半生很重要的一句话:琳琳太聪明了,可是搞基础理论,不笨不行啊。

  以后的许多年里,我不断悟出这话的深意。琳,你真的太聪明了,早在几年前,你就嗅出了的风向,做出了一些超前的举动,比如你在教学中,把大部分物理定律和参数都改了名字,欧姆定律改叫电阻定律,麦克斯韦方程改名成电磁方程,普朗克叫成了量子你对学生们解释说:所有的科学都是广大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那些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不过是窃取了这些智慧。但即使这样,你仍然没有被“主流”所接纳,看看现在的你,衣袖上没有“教职员工”都戴着的红袖章;你两手空空地上来,连一本语录都没资格拿谁让你出生在旧中国那样一个显赫的家庭,你父母又都是那么著名的学者。

  说起爱因斯坦,你比我有更多的东西需要交待。1922年冬天,爱因斯坦到上海访问,你父亲因德语很好被安排为接待陪同者之一。你多次告诉我,父亲是在爱因斯坦的亲自下物理学之的,而你选择物理专业又是受了父亲的影响,所以爱翁也可以看作你的间接导师,你为此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幸福。

  后来我知道,父亲对你讲了善意的谎言,他与爱因斯坦只有过一次短得不能再短的交流。那是l922年11月l3日上午,他陪爱因斯坦到南京散步,同行的好像还有上海大学校长于右任、《大公报》经理曹谷冰等人,经过一个基维修点,爱因斯坦在一名砸石子的小工身旁停下,默默看着这个在寒风中衣衫破烂、手脸污黑的男孩子,问你父亲:他一天挣多少钱?问过小工后,你父亲回答:五分。这就是他与改变世界的科学大师唯一的一次交流,没有物理学,没有,只有冰冷的现实。据你父亲说,爱因斯坦听到他的回答后又默默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看着小工的劳作,手里的烟斗都灭了也没有吸一口。你父亲在回忆这件事后,对我发出这样的感叹:在中国,任何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的,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

  “低下头!”一名男大声命令。这也许是自己的学生对老师一丝的同情,被者都要低头,但叶哲泰要这样,那顶沉重的铁高帽就会掉下去,以后只要他一直低着头,就没有理由再给他戴上。但叶哲泰仍昂着头,用瘦弱的脖颈支撑着那束沉重的钢铁。

  “低头!你个!!”旁边一名女解下腰间的朝叶哲泰挥去,黄铜带扣正打在他脑门上,在那里精确地留下了带扣的形状,但很快又被淤血模糊成黑紫的一团。他摇晃了一下,又站稳了。

  一名男叶哲泰: “在量子力学的教学中,你也过大量的言论!”说完对绍琳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绍琳迫不及待地要继续下去了,她必须不停顿地说下去,以维持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免于彻底垮掉。“叶哲泰,这一点你是无法的!你多次向学生的哥本哈根解释!”

  “这毕竟是目前的最符合实验结果的解释。”叶哲泰说,在受到如此重击后,他的口气还如此从容,这让绍琳很吃惊,也很恐惧。

  “这个解释认为,是外部的观察导致了量子波函数的坍缩,这是论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且是一种最的表现!”

  “这等于说正确的哲学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反对实践出真知,恰恰是马克思主义对自然界的认知原则的。”

  绍琳和两名大学,与中学和社会上的不同,他们不可能一点儿道理也不讲。但来自附中的四位小将自有她们“”的方式,刚才动手的那个女孩儿又狠抽了叶哲泰一,另外三个女孩子也都分别抡起抽了一下,当同伴时,她们必须表现得更,至少要同样。两名男没有过问,他们要是现在管这事,也有不的嫌疑。

  “你还在教学中大爆炸理论,这是所有科学理论中最的一个!”一名男试图转移话题。

  “也许以后这个理论会被,但的两大学发现:哈勃红移和3K背景辐射,使大爆炸学说成为目前为止最可信的起源理论。”

  “!”绍琳大叫起来,又接着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大爆炸,自然不忘深刻地剖析其本质。但这理论的超级新奇吸引了四个小女孩儿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连时间都是从那个奇点开始的!?那奇点以前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叶哲泰说,像回答任何一个小女孩儿的问题那样,他转头慈祥地看着她,铁高帽和已受的重伤,使他这动作很。

  “什么都没有?!!透顶!!”那女孩儿地大叫起来,她不知所措地转向绍琳寻求帮助,立刻得到了。

  小那茫然的思立刻找到了立脚点,她举起紧握的手指着叶哲泰, “你,是想说有?!”

  “我是说不知道,如果是指之外的超意识的话,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存在;正反两方面,科学都没给出确实的。”其实,在这噩梦般的时刻,叶哲泰已倾向于相信它不存在了。

  “是不存在的,一切教,都是阶级出来的人民的工具!”口号平息后,那个小女孩儿大声说。

  的小立刻做出了判断,对于眼前这个的敌人,一切语言都无意义了。她抡起冲上去,她的三个小同志立刻跟上,叶哲泰的个子很高,这四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只能朝上抡才能打到他那不肯低下的头,在开始的几下打击后,他头上能起一定作用的铁高帽被打掉了,接下来带铜扣的宽如雨点般打在他的头上和身上他终于倒下了,这鼓舞了小们,她们更加投入地继续着这“崇高”的战斗,她们在为而战,为理想而战,她们为历史给予自己的所陶醉,为自己的英勇而自豪

  “最高:要文斗不要武斗!”叶哲泰的两名学生终于下定了决心,喊出了这句话,两人同时冲过去,拉开了已处于半疯狂状态的四个小女孩儿。

  但已经晚了,物理学家静静地躺在地上,半睁的双眼看着从他的头颅上流出的血迹,疯狂的会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那条血迹是唯一在动的东西,它像一条红蛇缓慢地蜿蜒爬行着,到达台沿后一滴滴地滴在下面一个空箱子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像渐行渐远的脚步。

  一阵怪笑声打破了寂静,这声音是已彻底崩溃的绍琳发出的,听起来十分恐怖。人们开始离去,最后发展成一场大溃逃,每个人想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会场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姑娘站在。

  当那四个女孩儿夺去父亲生命时,她曾想冲上台去,但身边的两名老校工死死抓住她,并在耳边低声告诉她别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当时会场已经处于彻底的癫狂,她的出现只会引出更多的。她曾声嘶力竭地哭叫,但声音淹没在会场上疯狂的口号和助威声中,当一切寂静下来时,她自己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是凝视台上父亲已没有生命的,那没有哭出和喊出的东西在她的血液中弥漫、溶解,将伴她一生。人群散去后,她站在那里,身体和四肢仍保持着老校工抓着她时的姿态,一动不动,像石化了一般。过了好久,她才将悬空的手臂放下来,缓缓起身台,坐在父亲的遗体边,握起他的一只已凉下来的手,两眼失神地看着远方。当遗体要被抬走时,叶文洁从衣袋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到父亲的那只手中,那是父亲的烟斗。

  文洁默默地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一片狼藉的操场,回家的。当她走到教工宿舍楼下时,听到了从二楼自家窗口传出的一阵阵痴笑声,这声音是那个她曾叫做妈妈的女人发出的。文洁默默地转身走去,任双脚将她带向别处。

  她最后发现自己来到了阮雯的前,在大学四年中,阮老师一直是她的班主任,也是她最亲密的朋友。在叶文洁读物理专业研究生的两年里,再到后来停课闹至今,阮老师一直是她除父亲外最亲近的人。阮雯曾留学剑桥,她的家曾对叶文洁充满了吸引力,那里有许多从欧洲带回来的精致的书籍、油画和唱片,一架钢琴;还有一排放在精致小木架上的欧式烟斗,父亲那只就是她送的,这些烟斗有地中海石楠根的,有土耳其海泡石的,每一个都仿佛浸透了曾将它们拿在手中和含在嘴里深思的那个男人的智慧,但阮雯从未提起过他。这个雅致温暖的小世界成为文洁逃避尘暴的港湾。但那是阮雯的家被抄之前的事,她在运动中受到的冲击和文洁父亲一样重,在会上,把高跟鞋挂到她脖子上,用口红在她的脸上划出许多道子,以展示她那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

  叶文洁推开阮雯的,发现抄家后混乱的房间变得整洁了,那几幅被撕的油画又贴糊好挂在墙上,歪倒的钢琴也端正地立在原位,虽然已被砸坏不能弹了,但还是擦得很干净,的几本精装书籍也被整齐地放回书架上......阮雯端坐在写字台前的那把转椅上,安详地闭着双眼。叶文洁站在她身边,摸摸她的额头、脸和手,都是冰凉的,其实文洁在进门后就注意到了写字台上倒放着的那个已空的安眠药瓶。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去,悲伤已感觉不到了,她现在就像一台盖革计数仪,当置身于超量的辐射中时,反而不再有任何反应,没有声响,读数为零。但当她就要出门时,还是回过头来最后看了阮雯一眼,她发现阮老师很好地上了妆,她抹了口红,也穿上了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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